一起踢正步

时尚2024-05-05 06:42:4862728

原标题:一起踢正步

在新兵连的起踢正步很长一段时间里,宋仪然都在做着飞翔蓝天的起踢正步梦,但是起踢正步他每天被要求的只是齐步、跑步、起踢正步正步。起踢正步宋仪然有点不解:“我不是起踢正步来当空军吗?天天踢正步能踢上天啊!”

踢正步肯定不能踢上天,起踢正步但是起踢正步不踢好正步,连个合格的起踢正步兵都不是。

军队真是起踢正步一个让人脱胎换骨的地方,宋仪然从一个正步悟到了成长的起踢正步关窍。

队列中的起踢正步正步行进,屈肘、起踢正步甩臂、起踢正步踢腿,起踢正步前后左右高低上下,眼观六路耳听八方,哨音和口令就是方向,练的不仅是军姿和协调性,而且是在培育一个人在队列中的责任感,也就是考量你在团队中完成任务的能力——能力决定位置!这一精辟理论,用正步来描述,简直太写真了。

3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,打着厚厚的背包被分到位于高高山头上的雷达团时,宋仪然又有点吃惊了:“我不是来当空军吗?怎么上山来了?”

面庞黑红、满脸深刻状的连长指着转动的雷达天线说:“没有雷达,飞机根本飞不上天。”

连长说这话的时候,一阵轰响,一架银色飞机从天空飞过。

那一刻,站在高高的山头,看着蓝天白云下那轰隆隆转动着的庞然大物,宋仪然仿佛听见自己浑身的血都在热乎乎地流淌。

两年后,宋仪然被保送去了空军预警学院。个子不高的他在班上永远站在队尾,但是成绩单上的名字却是排在前头。3年后,宋仪然毕业,从不离身的挎包里面装着一本拆成散片的《战争论》。

宋仪然走进罗长城办公室时笑了。罗长城就是宋仪然当年入伍时来接兵的“两杠一星”。现在是“两杠两星”了。

罗长城没有笑,把一个厚厚的大本子扔给宋仪然,说:“空军搞专业考核,雷达系统的比赛在3个月后,课目和内容都在这里面。”然后,罗长城就挥了挥手,意思是,你可以走了。

宋仪然的胸膛里装着多么大的志气志向很快就昭示于众了。3个月后,他在团组织的专业考核中名列第一。年底,他作为主操纵手,率领指挥车,一路顶风冒雪开进,在空军的大比武中,获得唯一的一个满分。立功的喜报和晋升的命令同时下达。年终总结时,全旅阅兵,连长宋仪然作为擎旗手,踢着正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。

发了奖旗,罗长城把宋仪然叫去谈话:“当初我就说,你小子就是当兵的料。这正步还是要继续走下去。”

罗长城又把一个厚厚的大本子扔给宋仪然,说:“这是即将改装的新型雷达的资料。副营长转业回家了,你代理主抓训练。我给你一年时间,一年你不给我再带出个宋仪然来,你就给我回家生孩子去。”

副营长与宋仪然都是《战争论》的发烧友,平时晚上没事的时候,两人把拆散的《战争论》按章做成卡片,当扑克牌打,彼此提问。他们雷达团所在的各个阵地点,平均海拔3000多米,团部距最近的城市还有很长的距离。副营长34岁了,这个准妻子是他谈的第15个女朋友,小心翼翼维护才终于修成正果。

罗长城找到一营营长宋仪然的时候,他正在阵地上检查新显示屏的验收报告。在高原数年下来,出身书香门第的宋仪然已然面庞黑红、满脸深刻状。罗长城心里喜悦,但脸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着:“给你安排个事。”

宋仪然问:“好事坏事?”

罗长城说:“能不能成好事,看你的了。”

宋仪然闪了下亮亮的小眼睛,突然噌地站起来:“真的?”

罗长城面无表情:“等我回话。”转身走了。

星期天晚上,电话来了,宋仪然拿起电话,是罗长城的声音:“宋仪然?”

宋仪然:“到。”

罗长城:“穿上最新的军装,跟我走。”

汽车灯划破了夜的黑暗,温暖的光芒照进宋仪然的心田。站在家门口,罗长城上下打量了一下宋仪然:“拿出你踢正步的姿态来,别给我丢人。”

门一开,屋里的灯光水一样泻出来,一个姑娘就站在客厅的中央,颀长的身材,花朵般的脸庞,微微颔首一笑,算是打招呼。

站在门口的宋仪然突然觉得自己轻得像一片羽毛。

罗长城适时地离开了客厅。

姑娘姓刘,有个芳香四溢的名字叫莲香,在一家幼儿园工作。

这天晚上,罗长城找了一个多小时,才在密闭的雷达车里找到宋仪然。只见他垂头端坐在显示屏前,看着一圈圈转动的指示线,仿佛入定一样一动不动。

“搞什么情况,电话也不接?”罗长城进来就吼,“我看你这几年的兵是白当了,也不知道给我回个话!”

宋仪然还是低着头。“问你话,姑娘怎么样?”罗长城问。

宋仪然抬起头,罗长城吓了一跳,宋仪然满脸泪水。从接兵入伍到今天,罗长城还从来没有看到宋仪然踌躇过,更别说是流泪。

“什么情况?”

宋仪然哭得嘴眼扭曲:“这个——小刘姑娘太好了。”

“太好了,你还哭什么?”

“太好——好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

周五。宋仪然对着手机上那个香气四溢的名字看了足足有一分钟,然后竖起一根食指念了一、二、三之后,一鼓作气拨通了电话:“请找刘莲香。”

“我是。”

“宋仪然。”

对方沉默,宋仪然的心跳到了嗓子眼:“我现在离你幼儿园大门1000米。在部队,我3000米的最好成绩是9分半。”

“好吧,我5点半下班。”

一直等到6点半,那个让人心跳的身影才出现在大门口。宋仪然脚掌狠劲蹬了地,才让自己没有像羽毛一样飘走。

“抱歉,我班上有个孩子的家长来晚了。我必须等着把孩子交到家长手上才能离开。”刘莲香说,“孩子还小,我必须亲自交给他父母。这是我当老师的责任。”

“没关系,如果你不来,我也能理解。”

刘莲香盯着他:“为什么?”

宋仪然板着脸,沉默地大步向前走。刘莲香笑了一下,小碎步跟上:“你好像有故事。”

宋仪然正色着:“在你之前,我谈过4个女朋友。”

笑容僵在姑娘的脸上:“你——挺有女人缘啊!”

宋仪然脸上淡月清风般地一笑:“没见面的不算,见过面的,一共有4位。但是,都吹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宋仪然在3米外的地方立正站好:“有一个,见过一面。有两个,只见过两面。都说是父母不同意。我一个当兵的,没钱,没房,没车,部队离城里远,又不能顾家。”

“估计天下的父母都差不多。”刘莲香说,“那还有一位呢?”

“我和这位姑娘,彼此都感觉良好。但是有一天,她父母跟我说,如果结婚,房子,钱,车都不要我的,唯一的条件是让我转业去她父亲开的厂子。我断然拒绝。”

刘莲香白齿一闪地说:“嗬,这么有尊严。”

“没法妥协。做人要讲责任。部队需要我,我不能甩手就走。”宋仪然认真地说。

他们站在公园的一角,一时无话。暮色渐至,草坪的绿意开始朦胧,一些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,谁都看出这对年轻人的矜持。

刘莲香先告辞了。临走前,她礼貌地笑了一下:“看不出啊,你这人——还——这么丰富?”

回部队的路上,宋仪然垂着头,怨恨自己一向聪明的脑瓜失灵了。

星期六上午,罗长城的电话又来了:“怎么还在营里?!”

宋仪然支支吾吾:“我全说了。”

罗长城怒气冲冲:“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些?宋仪然,我看你这几年的兵是白当了!”

放了电话,罗长城在屋子里转了两圈,又拿起电话。这回他的声音来了个180度的转变:“小刘啊,忙什么呢?我们这边也忙……争先进嘛,宋仪然的营肯定又是榜上有名啦。”

刘莲香,这位聪明可爱的姑娘马上回应:“您不用再给他唱赞歌了。您应该告诉他,下回一起走路别再像踢正步似的。”

营部办的电话终于被接起来,罗长城在电话里吼起来:“宋仪然,搞什么名堂,这么晚才来接电话。”

接电话的小通讯员听出了罗长城的声音:“报告罗主任,我们营长说了,如果是罗主任来电话,请罗主任看看今天的《城市新闻快报》。”

罗长城打开电脑,迅速浏览,一则消息跳上屏幕:今天下午5点,一辆运送食品的小货车在经过西宛幼儿园门口时,突然失控侧翻。正值幼儿园放学,危急中,数名教师冲上去用身体抵住侧翻的车厢为孩子们争取时间脱险。随后一些路人和家长也加入救险行列。因应对及时,孩子们无一伤亡,三位老师及一位家长受伤,随即被送往西宛医院。一名刘姓女老师伤势较严重。

医院门诊楼的大红色标记在夜色里闪着红光。罗长城放下打得发热的手机,看见急诊手术室的门口走廊里围了一群人。宋仪然一身军装背着挎包挤在众人中十分醒目。罗长城挤到宋仪然身边,还没张口,宋仪然一把拽着他就说:“她她——在里面。”宋仪然脸膛红红,满头大汗,头上沿帽子一圈都在冒白烟。

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张皇。罗长城心想:坏了,才见了两面,这就陷进去了。

急诊走廊的另一头通向器械室,这里安静多了。宋仪然甩开罗长城的手:“你拉我到这里干什么?我得去手术室门口守着。”

这个不冷静的粗暴动作更说明这小子陷得不是一般的深。罗长城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很有必要保持冷静并及时提醒:“小刘,刘莲香,她的父母都在老家……”

宋仪然说:“我知道,所以我来了。”

罗长城盯着宋仪然:“医生说双腿骨折,如果,我是说如果……”

宋仪然挥手断然阻止了主任的话:“腿残了,我也接着。”

“你确定?”

宋仪然立正站着,眼睛亮亮地庄严点头:“确定。”

“你们这个,是不是,也太快了?”

“我们是才见了两面,第一次,她迟到了。这一次,她把自己弄进了医院。一个老师,无论平时还是生死关头首先想到的是学生。我敬重这种职业责任心。敬重是不是最实在的爱?”宋仪然说着,又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的手术室:“当然,只要她愿意。”

手术室的门打开了,医生走出来。宋仪然立刻冲到医生面前:“医生,她怎么样?”

医生高举着戴着橡胶手套的双手问:“谁是家属?”

宋仪然马上点点头,立刻又摇摇头。

医生生气地说:“到底是不是?”

宋仪然脸红红地大声说:“是。”

医生说:“病人要尽快手术,要做输血准备,可是血库今天备用血浆有限,需要O型血。”

罗长城走向旁边的护士,边挽袖子边伸胳膊:“我来。”

护士麻利地拉过罗长城的手臂,把止血带一扎。正在这时,旁边又有一个清脆的女声说:“我也来。”

这声音熟悉且清晰,宋仪然转过头去,面前花朵一样的脸庞上,夺目的一双杏眼。宋仪然吃惊地张开了嘴巴——

医院的小花园里,春天好像一下子铺满了人间。花园里群芳摇曳,这其中,有一张花朵般的脸,脸上一双黑黑的杏眼。“我没事了。你跟罗主任说过的话,还算数吗?”

宋仪然一下子站直:“当然算数。”

刘莲香说:“可我确实不懂《战争论》。”

“你懂的”,宋仪然轻声背诵着,“在茫茫黑暗中,一个将领的作用就是用自己发出的微光,带领队伍向胜利前进。”

刘莲香移开目光:“这个周末我不上班,我会来这里陪护小刘老师,你有时间一起来吗?”

宋仪然说:“当然。周六早上7点我去接你。不过,我没有车。”

刘莲香说:“没事,我们走着去。”刘莲香再一次芳香地笑了:“我们可以一起踢正步。”(■张子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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